(山谷重新整修過的背包客廉價旅館和遠處的東京新地標Skytree)
離開安江小姐的辦公室,招了一台計程車直奔山谷 (Sanya)。
山谷,曾是東京最大的臨時工市場。六七零年代時,當時經濟一飛衝天的日本開始發展各式建設,將大量農村的勞動人力吸引至大城市成為建築日雇工。但是在當地黑道、警察等聯合欺壓剝削下,面對的是無比惡劣的勞動環境和歧視 (註)。根據安江小姐形容,她25年前剛來到此地時,當時的山谷大多是低矮的房子,提供便宜基本的住宿 (Doya) 給臨時工。每天清晨五點,馬路旁擠滿了等待工作的工人。隨著一批批的車子開進山谷把他們一車車的接走,慢慢將日本建設成如今這番模樣。
隨著泡沫經濟崩解,大量工人失去工作不得不流浪街頭,成為山谷街頭風景的一部分。曾經仰賴臨時工人的廉價旅館為了生存,一部分改建成便宜的背包客旅館,服務對象從臨時工變成預算有限的背包客。走進巷弄間則還是可以見到當初廉價住宿 (Doya) 散布其中,現在多為已取得補助的弱勢族群居住其中。
(巷弄間處處可見的 Doya)
(山谷日雇勞働組合外今日沒上工工人的家當,他們也會花時間到處撿拾鋁罐,換取微薄的收入)
距離泡沫經濟崩解至今已過了二十多年,當初的工人也垂垂老矣,大多已取得政府的補助得以租屋居住,現今山谷的遊民已較之前減少很多。當初進駐援助遊民的 NPO / NGO 們,很多也轉變成為當地老人(大多為已取得補助得以賃屋的前老臨時工)的交誼中心,有的提供到府醫療服務,有的提供便宜的住宿,並安排老人家在白日時至機構活動,晚上再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。
(這個看護中心是由安江小姐的朋友,一位護士所創立的,白天可以到這活動並提供到家看診的服務)
(Matt: 住就是我建立家庭的地方)
最後一站來到山友會 (Sanyukai)。這個NPO已經創立了30年,在1984年就設立了義務看診的服務,現在服務更拓展到供餐及住宿服務。30年的深耕讓山友會成為這些前臨時工的第二個家,在這他們自在地相互交談,不時與工作人員親暱地開玩笑。山之友確已成為這群無所依靠人們的避風港。
我和可以通英文的工作人員熱烈討論著日本和台灣經驗的異同,欲罷不能。要不是安江小姐提醒,差點就忘了詢問巢運串聯的正事。但山之友的諸位大德們真的很害羞,大家一聽到要照相就躲得遠遠的,只有來自於 Florida International University 的參訪學者 Matt 願意留下照片和影片聲援巢運。
我很快地解釋了巢運的由來,目前台灣世界第一的房價痛苦指數造成中產階級很難自力購屋,畸形的稅制讓房屋反而成為富人囤積財富的工具。本來以為經過2008年的金融風暴驟跌的美國房地產應該讓美國這方面問題比較小,但 Matt 的回答卻讓我有些意外。
原來,四季陽光的佛羅里達已經成為新興富豪購買度假屋之處,很多來自中南美的富豪會在這買一棟度假別墅放著,也間接導致當地房地產價格水漲船高。除此之外,地勢平緩的佛羅里達也飽受海平面上升的威脅,面海的房子雖然風景優美,但可能在二十年後被海水淹沒。
「但是那些炒房的人不在意,反正他們兩三年內就會賣出去大賺一筆,至於買的人是否之後會血本無歸則不在他們的考量範圍內。」Matt 有點沉重地吐出這句話。
Matt 是大學教授,理論上他和他太太的收入的區段是屬於中產階級。但是這幾年佛羅里達的房地產飛漲,讓中產階級要買一棟住起來舒服的房子變得困難許多。
「所以,房子不該是投資標的。」他下了結語。
我點點頭,是的,居住該是受保障的基本人權。不管是有錢人、中產階級、還是無家可歸之人,人人都該有個可以安心居住的地方。 那個地方,就叫「家」。
註: 請參照記錄片: 山谷 - 以牙還牙